我隨粟裕司令員過長江

我于1947年在華東軍區司令部任技術書記，后任第三野戰軍前敵委員會秘書。作為粟裕身邊的工作人員，親歷了許多重要戰役戰斗，特別是在渡江戰役中，一路跟隨粟裕打過長江，深為他的智慧、勇敢和果斷所折服。

再晚，也要把地圖掛起來

粟裕酷愛地圖。我到粟裕同志身邊工作，也是沾了地圖的光。因為參軍前就學過地圖學、具備較好的識圖繪圖能力，我有幸被選到華東軍區司令部任技術書記，成為粟裕身邊的一名工作人員。

當時，我的工作有三項：掛圖標圖繪圖；收聽敵我雙方以及美國的電臺廣播并將主要內容整理匯編；整理相關文件和資料。

1949年2月，粟裕司令員和張震參謀長率三野機關南下蘇中泰州白馬廟，籌建渡江戰役指揮所。到達目的地時已是深夜，粟裕要求將一幅長江地區軍用地圖掛到墻上。

一路征途勞頓，有同志勸粟裕先休息。他擺擺手：“再晚，也要把地圖掛起來。”他特別囑咐我：兵要地志情況要標繪清楚。

當晚，一盞昏暗的馬燈下，粟裕站在地圖前開始思考籌劃渡江戰役……

我們在他身邊工作的人員都知道：每次大戰，反復研看地圖，是粟裕的習慣。渡江戰役中，他頭痛經常發作。那是紅軍時期頭部受重傷腦部殘留彈片所致。每當頭痛發作時，他就拿出鋁制鎮痛器戴在頭上接著工作。

靠著這種頑強的毅力鉆研和思考，粟裕提出的作戰方案和思路總是與眾不同。

困難再大，也要奪取勝利

渡江戰役前夕，我軍缺少船只。這個問題不解決，無法突破敵軍重兵把守的長江天險。重大關頭，粟裕表現出堅定的意志和必勝的信念。他說：“困難再大，也要奪取勝利！”他主要抓了戰役布勢、部隊訓練和籌集船只等工作。

對部署的每項工作，粟裕都要跟蹤檢查。面對船只籌集遇到的難題，他主動找船工了解情況，要求制訂船工傷亡優撫條例和船只損壞賠償規定，最大限度地減輕船工的后顧之憂。通過深入細致的工作，短短1個多月，部隊就征集民船8000多條。

一次，粟裕在江邊訓練場視察。聽說部隊經過20多天的訓練，95%以上的山東籍官兵掌握了游泳、劃船、泅渡射擊、船上救護等作戰技能，他立刻要官兵帶一條船到水中進行“實戰”演練。

看著士兵們在水中搖櫓操舟嫻熟默契，他滿意地說：“打過長江去，我心里有底了。”

執行紀律，沒有商量的余地

粟裕平時指揮果敢決斷，執行紀律也決不含糊。

部隊解放江陰后，粟裕發布命令，要求部隊嚴格遵守群眾紀律。一位連長因為違反群眾紀律，受到警告處分。有人為這名連長向粟裕求情，粟裕格外嚴肅：“執行紀律，沒有商量的余地。”

得益于粟裕的嚴格要求，第三野戰軍所到之處所向披靡。4月23日清晨，我從電臺廣播里收聽到我軍進入南京城的消息，一路小跑向粟裕報告。

“蔣家王朝終于覆滅了！”粟裕格外高興。欣喜之余，他讓我叫機要秘書過來。原來，他考慮到當時進至南京的部隊有一部分是起義隊伍，當即要求電告該部注意嚴格執行城市政策和入城紀律。

4月23日晚上，我隨粟裕、張震和原蘇中區黨委書記陳丕顯等領導同志一起，乘一條小艇渡過長江。夜色朦朧，江風拂面，勝利的喜悅激蕩人心。粟裕立在船頭，感慨萬千：“這是我第四次渡江了。歷史是不可逆轉的，蔣介石集團的反動統治這次要徹底結束了！”

65年過去了，跟隨粟裕過長江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令我永生難忘。

崔協祥 口述　夏世頂 吳章科 本報特約記者李勇 整理

人物小傳：崔協祥，江蘇海門人，1929年11月出生，1946年7月入伍，1945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三野前委秘書等職。

來源：《解放軍報》（2014年05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