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在歷史關鍵時期的七大貢獻

張全景

我們今天召開這個會議，以陳云在歷史關鍵時期為主題進行學術研討，以此紀念陳云誕辰110周年，很有意義。這次會議在陳云的家鄉舉辦，感到非常親切。

陳云在20世紀30年代初就擔任中共中央的領導工作，當時只有25歲。他在70多年的革命生涯中，經歷了我們黨領導人民進行革命、建設、改革各個歷史時期幾乎所有重大事件，參與了中共中央在不同歷史時期一系列重大決策的制定和實施，多次在黨和人民事業發展的關鍵時刻、艱難時期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只要翻開黨史，我們就不禁為陳云波瀾壯闊，蕩氣回腸，卻又舉重若輕，低調謙和的一生而贊嘆和景仰。由于他心胸豁達，始終把自己放得很低，反對宣傳自己，使他的一些歷史功績鮮為后人所知。為了深入學習研究、大力弘揚陳云的精神思想和崇高風范，我們有必要追尋他光輝的足跡，回顧他那些令人嘆為觀止的過往。

一、臨危受命領導中央特科，保衛了中共中央和大批領導干部

1931年，中央特科負責人顧順章和總書記向忠發先后叛變，形勢萬分危急，陳云擔負起了重建中央特科的重任，協助周恩來應對危機。

他一方面果斷地對工作方式進行了調整，根據方便、安全、隱蔽的原則，要求一切工作人員的社會職業必須是真實的，有著落的。為此，籌辦了多種小店鋪，有效地避開了敵人的懷疑和搜查。陳云常常打扮成商人、賬房先生，靈活機智地給各秘密聯絡點下達任務和布置工作。一方面，陳云又迅速地重建情報系統，利用各種機會，派我們的同志打入敵人內部，這些同志在關鍵時刻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長期在中央特科工作的陳養山回憶說：“在陳云同志親自籌劃下，集中一切力量，千方百計利用社會關系，終于在（上海）警備司令部、法英巡捕房等機構重新建起反間情報關系。這個階段雖僅一年時間，但各項工作很快恢復，成效很顯著。”毛澤東曾非常感慨地說：“我們這些人能活著出來，做情報工作的同志是立了功的。”

二、為確立毛澤東的領導地位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遵義會議上，陳云在發言時堅決支持毛澤東等人的正確主張。在陳云、周恩來、朱德、劉少奇等絕大多數與會者的努力下，會議決定增選毛澤東為中央政治局常委，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新的中央的正確領導，結束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在中央的統治，在最危急的關頭挽救了黨，挽救了紅軍。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陳云撰寫的《遵義政治局擴大會議傳達提綱》，是現今保存下來的反映遵義會議情況最為完整的資料，為后人研究遵義會議留下了一份完整全面的、最為珍貴的資料。長征途中他又奉命去了莫斯科，向共產國際匯報了紅軍長征和遵義會議情況，使共產國際對中國共產黨和毛澤東有了進一步了解，對中共領導的長征有了全面正確的認識。

三、迅速壯大黨的隊伍，為中國革命勝利提供了組織保證

1937年12月至1944年3月，陳云擔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長達7年之久，是新中國成立前任中組部部長時間最長的一位。當時，由于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經過艱難的長征，黨的組織和紅軍都遭受了嚴重損失，黨員只有4萬人左右，干部隊伍只有3萬人左右。陳云擔任中組部部長不久，即圍繞抗日戰爭的需要建立黨組織、發展黨員、培養干部，主持起草了中央《關于大量發展黨員的決議》，做出了“大量的，十百倍的發展黨員”，以及既要大膽發展又要防止壞分子混入，高度重視黨員思想教育，保持黨組織的先進性和純潔性的指示。同時，他對黨的組織建設進行了調整，明確了分工，針對根據地、敵占區、國統區的不同情況，開展黨的活動。這個時期是抗日戰爭最為艱難的時期，也是黨成立以來發展壯大最快的時期，是組織工作走向規范化的時期。到1938年年底，全國的黨員人數就從4萬人發展到50萬人，到抗日戰爭結束前夕，黨員人數已發展到121萬人，干部發展到40萬人，為抗日戰爭及以后解放戰爭的勝利提供了堅強的組織保證。

四、堅持南滿斗爭，為建立鞏固的東北根據地和遼沈戰役的勝利創造了有利條件

1946年10月19日，蔣介石調動10萬大軍對我南滿根據地大舉進犯，企圖實現獨霸東北的夢想。在危機時刻，陳云主動請纓到南滿主持工作。當時對退到北滿，還是堅持南滿，分歧很大。陳云經過對敵我形勢的深入分析和反復比較，決定堅持南滿。他形象地說：“東北的敵人好比是一頭牛，牛頭牛身子是向北滿去的，在南滿留了一條牛尾巴。如果我們松開這條牛尾巴，那就不得了，這頭牛就要橫沖直撞，南滿保不住，北滿也危險；如果抓住了牛尾巴，那就了不得，敵人就進退兩難；因此，抓牛尾巴是個關鍵。”形勢的發展證明了陳云的決策是正確的，經過108天的四保臨江戰役，陳云領導和指揮南滿軍民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先后殲敵43000余人，收復城市11座，徹底粉碎了敵人“先南后北”的作戰計劃，扭轉了東北戰局，為建立鞏固的東北根據地和遼沈戰役的勝利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五、打贏了上海金融保衛戰，穩定了經濟秩序

新中國成立初期，上海的一些投機商人興風作浪，操控物價，謀取暴利，一時間物價飛漲，經濟秩序極為混亂。作為主管全國財經工作的陳云充分認識到這一問題的嚴重性，指揮開展了三次金融保衛戰，迅速穩定了經濟秩序。

第一仗是控制銀元風波。由于投機資本家的操縱，開始人民幣與銀元的比值是10∶1，后來猛漲到20∶1、30∶1，人民幣幾乎站不住腳。關鍵時刻，陳云指示上海市人民政府動用軍事力量，查封了投機分子的大本營“證券大樓”，逮捕法辦首要投機分子238名，沉重打擊了破壞經濟秩序的投機商，使得人民幣逐步占領了上海市場，對穩定市場起到了重要作用。

第二仗是控制紗布漲價風。上海的資本家為牟取暴利，大量地買進紗布，使紗布價格不斷上漲。1949年11月13日，陳云給各地下達了12條指令，集結了大量的紗布，不斷拋售，越拋價格越低，給資本家以慘痛教訓。

第三仗是控制糧食搶購風。一些資本家趁上海解放后的第一個農歷新年，搞了一次糧食搶購風。針對這種情況，陳云分別從上海周邊、東北、華東和西南地區源源不斷地調糧運往上海，掌握的周轉糧食大約有十幾億斤，集中拋售后使糧價下跌，讓囤積糧食的資本家又吃了一次大虧。

經過這三次較量，不法投機資本家遭到沉重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到1950年年底，全國物價基本趨于穩定。毛澤東對陳云領導的上海經濟戰役評價很高，認為它的意義“不下于淮海戰役”。

六、領導國民經濟調整，為擺脫經濟危局做了極大努力

1958年開始的“大躍進”運動，給中國的國民經濟發展帶來了嚴重損失。陳云受命領導國民經濟的調整工作。毛主席說：“國亂思良將，家貧思賢妻。陳云對經濟工作是比較有研究的，讓陳云來主管計劃工作、財經工作比較好。”

在調整經濟的過程中，陳云提出了一系列正確主張，比如，力主進口糧食，來解決中國糧食不足的問題；動員2000萬城鎮人口下鄉，減少城市糧食的銷量；實行兩種價格，出售部分高價商品，回籠貨幣；大力發展生產等。這些措施很快顯現出了成效。

1962年召開的“七千人大會”，初步總結了“大躍進”運動以來的經驗教訓，系統分析了工作中的主要缺點和錯誤，明確指出了全黨當前的工作是調整。在這次會議上，陳云沒有講話。經過進一步的調查研究，半個月后他在“西樓會議”上詳細地闡述了中國經濟的形勢以及走出困境的辦法。

七、領導中央紀委工作，打開黨風廉政建設新局面

在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上，陳云當選為中央紀委第一書記。他提出了一系列具有深遠影響的思想，指出：“抓黨風。中央紀委的工作指導方針是維護黨規黨法，整頓黨風問題”。1980年，陳云又指出：“執政黨的黨風問題是有關黨的生死存亡的問題。因此，黨風問題必須抓緊搞，永遠搞。”第一次把黨風問題上升到生死存亡的高度，有力地回答了執政黨必須搞好黨風建設的重要性。

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成立初期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眾多的冤假錯案。陳云明確指出：要“堅持有錯必糾”的方針，為劉少奇、彭德懷、陶鑄、瞿秋白等平反，從而推動了全國平反冤假錯案的開展。

改革開放初期，針對一時流行的“經濟要搞活，紀律要松綁”的觀點，陳云明確指出：黨的紀律不存在松綁的問題。1982年陳云在一份反映廣東一些黨員干部參與走私、貪污腐化的信訪簡報上批示：“對嚴重的經濟犯罪分子，我主張要嚴辦幾個，判刑幾個，以至殺幾個罪大惡極的，并且登報，否則黨風無法整頓。”幾位領導人閱后均表示同意，鄧小平還特意在他的評語中間加了八個字：“雷厲風行，抓住不放”。于是，打擊經濟領域的違法犯罪活動由此拉開了帷幕。

陳云值得大書特書的功績還有很多，比如占領沈陽后，創造了順利接管大城市的經驗；在“文化大革命”結束后的徘徊時期，解決國民經濟結構比例失調問題；寶鋼建設問題；特區建設問題；實現干部新老交替，大力培養接班人問題等等，都對黨的建設和經濟社會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

陳云在關鍵時刻所進行的關鍵性工作，取得的關鍵性勝利，源于他堅定的理想信念，為人民服務的思想，實事求是，注重調查研究的作風，堅持原則，嚴于律己，嚴格要求的品格，這些高貴品質永遠值得我們學習，值得我們繼承和發揚光大！

陳云在艱巨復雜的形勢和艱難困苦的條件下，把許多任務完成的很好，我覺得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他善于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立場觀點方法，分析問題，解決問題。

他始終認真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特別是認真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思想觀察和處理中國革命問題。他多次對人講，在延安那段學習對他幫助很大，自從學習哲學以后，講話做事才有了唯物論、辯證法。新中國成立后，他仍舊大力倡導學習和掌握馬克思主義哲學。1957年1月，他在中共商業部黨組會議上指出：“學習理論，最要緊的，是把思想方法搞對頭。因此，首先要學哲學，學習正確觀察問題的思想方法。如果對辯證唯物主義一竅不通，就總是要犯錯誤。”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在起草歷史決議的過程中，他又指出：“建國以后，我們一些工作發生失誤，原因還是離開了實事求是的原則。”他建議“在黨內，在干部中，在青年中，提倡學哲學，有根本的意義”。1987年7月，他在同中央負責同志談話時再一次提出：“要把我們黨和國家領導好，最要緊的是使領導干部的思想方法搞對頭，這就要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他強調：“學習哲學，可以使人開竅。學好哲學，終身受用。”他還買了很多套艾思奇主編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和韓樹英主編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綱要》，分別送給中央領導同志。他根據自己的學習體會，總結做到實事求是的15個字：“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交換、比較、反復”。這“十五字訣”是對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世界觀和方法論的生動概括，對于端正全黨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有重要的指導作用。

現在，我們的條件比過去強了許多，但一些同志的學習狀態沒有跟上去。我看過一個材料，說72.6%的干部對學習基本理論不感興趣，認為學習中存在形式主義的占72.9%，認為沒有時間學習的占64.2%，還有學習效果不明顯的占52.9%，幾項指標都是50%以上，這應引起高度重視，努力改變這種不愿學、學不透、不肯鉆的狀況，把我們的學習搞上去。

他始終堅持實事求是，注重開展深入的調查研究。陳云十分重視調查研究工作。我們都知道他的一句名言：“要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時間研究情況，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時間決定政策。”他是這樣說的，更是這樣做的。在指導中國革命和建設事業的過程中，每逢做出重要決策，他總要做大量的調查研究，聽取多方面的意見，特別是反面的意見。他批評有的同志天天忙于決定這個，決定那個，很少調查研究實際情況，指出：“這種工作方法必須改變。要看到，片面性總是來自忙于決定政策而不研究實際情況。”現在，我們許多干部不會做調查研究，不會做群眾工作，不會做思想工作，這是許多社會矛盾、群體性事件發生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們學習陳云的精神和思想，就要認真學習馬克思主義哲學，堅持實事求是，掌握好辯證法這個武器，學會運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分析解決現實中的各種矛盾和問題。要樹立正確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堅持解放思想，反對因循守舊；堅持實事求是，反對弄虛作假；堅持聯系群眾，反對脫離群眾；堅持全面性，反對片面性；堅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反對簡單化絕對化。要提高明辨是非的能力，尤其面對社會上出現的否定我們黨的歷史、否定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種種謬論，要理直氣壯地予以批駁。蘇東劇變的慘痛教訓說明，如果我們否定了黨的歷史、否定了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必然造成全黨全國人民的思想混亂，最終導致亡黨亡國的悲劇。

我們要以這次會議為契機，系統總結陳云在歷史關鍵時期展現出的堅定信念、擔當精神、為民情懷、領導藝術和科學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等，為我們落實好“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實施、實現偉大的中國夢提供思想智慧和經驗借鑒。

（作者為中共中央組織部原部長、國史學會顧問）

（來源：《當代中國史研究》 201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