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時期陳云的學習觀論析

湛風濤

[摘要]

延安時期陳云對學習問題有非常精辟和獨到的論述。他提出“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的重要命題，并始終如一地踐行和倡導。他還反復強調，要把學習理論和學習正確的思想方法結合起來，做到理論聯系實際。提出學習要有良好的態度和科學的方法。

陳云十分重視全黨的學習問題。從1937年底到1945年，陳云在延安工作的7年多時間，是一生好學的他學習最緊張、收獲最大的時期之一。他利用延安相對安定的環境閱讀了大量馬克思主義書籍，撰寫了大量的理論文章，發表了多次演講，對學習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和探索，為推進馬克思主義學習型政黨建設提出了許多精辟獨到的見解，給當代共產黨人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

一、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

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這是時任中央組織部長的陳云在延安提出來的。陳云指出，對于學習的意義認識得夠不夠，是決定我們能否下決心學習的關鍵。

適應不斷發展的革命斗爭形勢需要學習。陳云認為，革命事業是一種偉大的艱巨的工作，特別是中國革命的環境和革命運動更是萬分復雜，變化多端，而領導革命的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在變化的、復雜的環境中把握一切偉大的革命運動，并且指導各個運動使之走向勝利，是因為有革命理論的指導。共產黨員有了革命的理論，才能從復雜萬分的事情中弄出一個頭緒，從不斷變化的運動中找出一個方向來，才能把革命的工作做好。因此，“每個共產黨員要隨時隨地在工作中學習理論和文化，努力提高自己的政治水平和文化水平，增進革命知識，培養政治遠見�！�[1]針對有些老干部不愿意學習文化理論的現象，陳云指出，革命斗爭形勢的變化發展要求黨員干部特別是老的黨員干部必須努力學習。“我們革命的世面將越搞越大，新環境、新事物會更復雜，沒有真本領是掌握不了的……革命需要我們的干部更進步，更高明。”[2]陳云指出，革命不等人，我們的干部不能安于現狀，或者責備過去，抱怨別人，而應該踏踏實實去補課。這是革命對我們的要求，也是我們對革命的責任。

改進黨的工作需要學習。為了適應不斷變化發展的革命斗爭形勢，毛澤東在1938年10月召開的擴大的六屆六中全會上，向全黨提出了學習的任務，強調要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學習我們的歷史遺產，學習現實運動的經驗。全黨的學習運動開展以后，仍有不少黨員同志對學習的重要性了解得不夠深刻，對此，陳云指出：“我們好多同志總以為只要一天到晚不停地工作，就算盡了我們對黨的全部責任，這種想法是很不全面的。一天到晚工作而不讀書，不把工作和學習聯系起來，工作的意義就不完整，工作也不能得到改進。因為學習是做好工作的一個條件，而且是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3]他要求高級干部思索一下，看看下列兩種情形，哪種對黨更有利？一種是，一天到晚地埋頭工作，不去找時間讀書；另外一種，就是一天抽兩小時來讀書。陳云認為，后一種無疑對黨更有利�！耙驗槟闶抢细刹�，有斗爭經驗，學習理論更容易把書本上的東西消化成為自己的，這樣，領導工作的水平就可以大大提高�！�[4]黨員干部提高文化理論素質需要學習。中國革命進入抗日戰爭時期后，中國共產黨逐漸成為抗日的領導力量，黨組織已經從狹小的圈子中走出來。抗戰初期，黨員數量只有4萬人左右，到1942年已發展到80萬人，增加了20倍，其中90%出身于農民、小資產階級。[5]土地革命戰爭時期農民出身的老干部由于舊社會制度不好，不能進學校讀書，存在不識字或識字很少的缺陷。大批新入黨的同志不大了解中國的社會狀況，缺乏黨的基本知識，缺乏馬克思主義的理論修養，不懂得馬列主義理論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帶來了大量的非無產階級思想。針對黨的理論準備不足的問題，陳云提出：共產黨員的口號是“學習，學習，再學習”，必須通過持續不斷的學習來提高全黨的文化理論水平�！懊總�干部，每個黨員，都要經常閱讀黨出版的書報或其他進步的書報，增加知識，自修深造，在政治上不斷提高自己。不識字的黨員，要把識字讀書提高文化作為對革命的責任。如果大后方、敵占區的黨員人人都照這樣做，定下一個長期學習的計劃，則幾年之后會造就成千成萬政治上相當高明的干部�！�[6]

二、把學習理論和學習正確的思想方法結合起來

在提出“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的重要命題的同時，陳云把學習理論同解決思想方法問題聯系起來，提出“兩學”，即學理論和學正確的思想方法，并說，“理論上、思想方法上搞好了，對黨對革命是有很大好處的�！�[7]他認為，把思想方法搞對頭，做到理論聯系實際，是思想上的基本建設。

根據當時的社會政治環境，陳云認為學習主要包括以下內容：第一，要學習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理論，才能培養自己成為一個真正有能力的有堅強黨性的共產黨員。主要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精神，學習他們觀察問題的立場、觀點和方法，而不是背誦教條。第二，要研究中國的歷史和時事政治的情況，不然也就不能明確當前的革命工作的任務和方法。第三，要學習軍事知識和軍事技術，特別是游擊戰爭�！包h員軍事化”已經成為全黨的戰斗口號。第四，文化程度低的黨員，首先要長期地進行識字和讀書讀報的工作，以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只有文化程度的提高，才能求得政治上的更加進步。第五，尤其重要的是，每個共產黨員要隨時隨地的在實際工作中學習，向群眾學習。一切實際工作中的和群眾斗爭中的經驗教訓，是我們最好的學習的課本。[8]

陳云始終強調要掌握理論聯系實際的思想方法，他認為這是我們少犯錯誤或者不犯大的錯誤的重要保證。他結合自身的經歷說：“在延安的時候，我曾以為自己犯錯誤是由于經驗少。毛主席對我說，你不是經驗少，是思想方法不對頭。他要我學點哲學。過了一段時間，毛主席還是對我說犯錯誤是思想方法問題，他以張國燾的經驗并不少為例加以說明。第三次毛主席同我談這個問題，他仍然說犯錯誤是思想方法問題�！泵珴蓶|如此強調思想方法的重要性，使陳云深受啟發，他對于學習哲學解決思想方法問題的重要性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此后，他開始認真讀毛澤東著作。通過學習，陳云得出一條結論：人之所以犯錯誤，“是由于主觀對客觀事物認識上有偏差。凡是錯誤的結果都是由行動的錯誤造成的，而行動的錯誤是從認識的錯誤來的。認識支配行動，行動是認識的結果。”[9]

陳云特別強調黨員干部學習理論一定要聯系實際，認為學習理論和參加實際工作都是每個共產黨員不可或缺的責任。他說：“掌握了馬列主義的原理和思想方法，就會自然地同自己的實踐經驗結合起來，把具體經驗提高到一般理論，再拿這種一般理論去指導實際工作�！�[10]針對黨內存在的忽視理論學習或不愿在工作中學習的現象，陳云認為，要把理論學習和實踐經驗兩者結合起來，只停于實際，就不會有遠大目光，只停于高遠理論，就不能解決實際問題，借口學習理論而不愿參加實際工作或僅僅埋頭工作而不在工作中抽暇學習理論的傾向，都必須糾正。

三、老干部、高級干部要帶頭學文化學科學

陳云認為,學習是每個共產黨員的責任，黨的老干部、高級干部尤其應當重視學習，要在學習方面起好帶頭作用，成為學習的榜樣。“因為你是老干部，因為你常常擔負獨當一面的領導工作，你就更有責任而且更有必要提高自己的理論水平�！薄包h要培養大批理論聯系實際的干部，也首先寄托在老干部和高級干部的身上，老干部要擔負起這個責任�！�[11]

陳云在延安身兼數職，工作繁忙，但他以身作則，帶頭學習�！肮ぷ髦�余，不打撲克，也不跳舞，全力地讀書學習。”[12]他認真地讀原著，做筆記。學習中有不理解的地方，就虛心向理論界的同志請教。陳云閱讀的書籍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關于黨的基本理論的書籍，如《共產黨宣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列寧主義概論》等。一類是關于經濟學方面的書籍，如蘇聯經濟學家列昂節夫的《政治經濟學》等。一類是哲學方面的書籍，包括中國古代哲學家的著作、馬列主義原著中涉及到的哲學著述以及毛澤東的哲學著作。

陳云不光自己刻苦學，還帶動周圍黨員干部加強學習。為了響應毛澤東在全黨普遍開展學習運動的號召，陳云組織中央組織部機關干部學習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和毛澤東的哲學著作，這就是在延安很有名氣的“窯洞大學”，前后堅持了5年。為了讓黨員干部坐下來學習，陳云規定，早上吃飯早一點，集中這個時間學習。陳云提倡“擠”的學習方法，得到毛澤東的贊揚：“陳云同志有‘擠’的經驗，他有法子‘擠’出時間來看書、來開會。”[13]“窯洞大學”以學習哲學為主要內容，陳云和其他學員一起學習了《聯共（布）黨史簡明教程》、《共產黨宣言》、《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政治經濟學》、《哲學概論》等，有的學員還學習了《資本論》、《列寧全集》中的一些重要文章。通過學習，大大提高了學員們的馬列主義理論水平和自覺抵制“左”右傾錯誤的能力，為以后的革命實踐打下了堅實基礎。后來曾參加過學習的中組部干部劉家棟回憶說：“‘窯洞’大學我參加了4年。這4年，為我的一生奠定了一定的理論基礎。在幾十年風風雨雨的坎坷政治生涯中，我所以能對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的信仰忠貞不渝，對我們黨領導的社會主義事業堅定不移，一生中注意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去觀察事物，解決問題，都與在延安學習馬列主義基本理論有著直接關系。這真可謂：受益匪淺，終生受用�！�[14]

四、學習要有良好的態度和科學的方法

陳云認為，要使學習取得實效，必須要有良好的態度和科學的方法。在學習態度方面，陳云重視自我批評對學習的進步作用，他認為：“自我批評是共產黨員學習的寶貴的武器，虛心地接受黨的批評是一個黨員進步的必要條件。好的共產黨員，對黨的每個批評都必須以誠懇的態度、愉快的態度去接受和了解，以改正自己的錯誤。”[15]其次要有謙虛好學的態度，要堅定學習的信心。他說：“學習的敵人，是自己的滿足，或者不愿學習。我們反對那種‘自高自大’、‘自稱高明’的傾向，反對那種不愿學習或者對學習沒有信心的現象。一個共產黨員是難得機會長時期在課堂上學習的，因此，必須善于在繁忙的實際工作中，自己爭取時間去學習，這一點必須有堅持的精神才能做到�！�[16]針對有些老干部缺乏信心學習科學文化的現象，他說：“許多同志以為自己年紀大了，不能學習，實際上是可以學習的，沒有一個人從娘肚里出來便是知識分子�！�[17]他還以自己的學習經歷來鼓勵大家，“比方從前我在學校學英文，覺得難得很。

一九三五年我到蘇聯，看不懂英文報紙，要人家翻譯成中文。后來我旁邊住了一位大學生，我就跟他學英文，用了幾個月工夫，馬馬虎虎能看懂報上一點消息了。以前英文文法學不通，為什么這個時候能學懂一點呢？因為平常接觸東西多了，也就容易學懂了。還有，我十五歲在上海當學徒，開始連報紙也看不懂，幾年以后就能讀懂了。我們應該有可以學好文化的信心�！�[18]

除了必須具有良好的學習態度外，陳云強調黨員干部還必須學會和掌握一定的學習方法。一是堅持自學。陳云認為，黨員干部學習主要不是進學校，而是靠自學。他說黨員干部堅持自學主要是基于兩方面原因，“第一，因為進學校學習的時間并不長，最多不過是兩年。如果我們下決心要學文化，是不是住兩年學校就可以解決問題呢？我看不可能。學習是一個長時間的問題，要做長期的打算。第二，大家都進學校是不可能的，因為工作離不開。在工作中學習是最主要的辦法，是最靠得住的辦法，只要身上揣著幾本書，擺在干糧袋里，閑的時候就看一看�！�[19]二是做筆記。陳云主張讀書要做筆記，做讀書筆記有兩個好處：第一，讓你多讀幾次，第二，是逼著你聚精會神，認真思索，使你了解深刻些，而不像隨便看過去那樣模模糊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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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艾立華.學習是共產黨員的責任——重溫抗日戰爭時期陳云關于共產黨員要加強學習的思想[J].學理論，2011，（19）.

[12][1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陳云傳，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5.311.310.

[14]劉家棟.“窯洞大學”的光輝——陳云同志在延安紀事之三[J].中華魂，1996（6）.

本文系2013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中共黨史學科基本理論問題研究”（項目批準號：13%26ZD057）、2013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中國共產黨思想純潔性建設研究”（項目批準號：13YJC710051）和2013年度廣東省高校思想政治理論教育課題“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青年教師職業壓力研究”（項目批準號：2013ZY056）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系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講師）

（來源：《上海黨史與黨建》2015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