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文藝思想的理論繼承與開創性

趙耀宏 趙春

【核心提示】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圍繞文藝與革命、文藝與群眾、文藝與生活等命題的論證，構建了體系完整的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對中共文藝理論、文藝政策乃至中國文藝生態產生重要影響。

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以下簡稱《講話》）圍繞文藝與革命、文藝與群眾、文藝與生活等命題的論證，構建了涉及作家論、創作論和作品論的體系完整的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對中共文藝理論、文藝政策乃至中國文藝生態都產生了重要影響。從這份文獻所涉及命題的歷史演進脈絡看，《講話》不僅是毛澤東的個人作品，而且也是中國革命的歷史產物、是中國共產黨集體智慧的結晶。

文藝“超然”于政治只能是幻想

國內政治斗爭尖銳化和殘酷化的背景下，浸潤于傳統文化之中的中國共產黨人，從一開始就將文學革命視作變革社會的重要內容和手段。國統區險惡的生存環境下，文學抗爭幾乎成為中共及其同路人在激進政治的跌宕起伏時唯一的發聲空隙。至少1800種書籍和報刊被國民黨政府查禁的殘酷事實證明，對不乏鄉土情懷與交織著平民主義色彩的革命知識分子而言，文藝“超然”于政治只能是幻想，革命文藝陣營只能采取斗爭手段求得文化生存空間。中共文藝思想中的“階級武器論”通過無產階級文學實踐，通過“文藝自我表現與文藝階級武器”、“階級與階級的人性”等理論論爭，強化了革命陣營的集體認同與革命文化的自我認知。

革命文學的范式構建，更多的是一個政治生態與價值導向所注定但又富有探索性與開放性的過程，從瞿秋白、張聞天開始，中共文藝工作的領導人就開始著力構建革命文學的規范。比如，瞿秋白曾提出真實性和革命傾向性結合的革命美學問題，將真實描寫現實生活視為現實主義創作方法最重要的特征和最基本的原則，觸及無產階級革命黨革命文藝的美學自足性問題，推動中國馬克思主義文藝運動開始向著革命現實主義邁進的重大轉折，堪稱是毛澤東之前革命文學范式形塑的理論巨匠。

文藝必須以人民為本位

毛澤東提出“文藝與革命”的主要矛盾，開宗明義地規定了革命對文藝的領導關系，革命文藝的正確發展是一方面，革命文藝對其他革命工作更好地協助是另一方面，這兩方面是典型的毛澤東辯證法話語下的“矛盾”關系，既一分為二，又合二為一，統一于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民族解放事業，即中國共產黨利用文藝武器實現啟蒙先鋒隊、啟蒙大眾的雙重使命，以更好地完成民族解放的任務。

在“文藝與革命”的政治命題下，毛澤東集中論述了“文藝與群眾”的關系。毛澤東對瞿秋白等共產黨人提出的“無產階級”內涵作出修正，將“工、農、兵”三大階級和城市小資產階級作為“推動”革命的引擎，革命文藝“要為這四種人服務”。從修正“人民群眾”的內涵出發，毛澤東提出，衡量生活美、藝術美的標準不是別的什么東西，而是要看文藝作品的內容是否表達了人民的思想、感情、愿望、理想。概言之，革命的文藝作品和文藝創作都必須以人民為本位、以工農兵大眾為本位，這是毛澤東《講話》中提出的革命美學價值取向的根本。

在“文藝與群眾”關系的美學命題下，毛澤東系統論析了“文藝與美學”的關系。毛澤東革命美學思想的本質性創新在于從理論層面上論證新民主主義文藝美學源泉、創作動力等與人民大眾審美旨趣、生活美學和實踐源泉的一體性，而鑒于生活是藝術的唯一源泉，毛澤東代表共產黨人向一切革命藝術家發出到群眾中去、到火熱的斗爭中去的號召。在這個意義上，“文藝與美學”和“文藝與群眾”被巧妙地并聯在一起，進而直指創作主體的“立場問題、對象問題、態度問題、學習問題”，成為富于毛澤東個性色彩的馬克思主義文藝美學理論基石。

革命文藝具有啟蒙、改造與教育功能

《講話》中“普及與提高”的問題并不是單純地提高工農兵文藝修養，而是統攝知識分子、黨員、群眾三個群體的啟蒙、改造與教育的命題。

對人民群眾的啟蒙問題。正因為毛澤東文藝思想的理論基點是歷史唯物主義與唯物辯證法，他才能夠認識到“無產階級中還有許多人保留著小資產階級的思想，農民和城市小資產階級都有落后的思想，這些就是他們在斗爭中的負擔”，但也只有在尊重農民認知水平、文化傳統基礎上所實施的政治、文化啟蒙，才有可能達到預期效果，“所謂普及，也就是向工農兵普及，所謂提高，也就是從工農兵提高”，這注定是一個“長期地耐心地教育”過程。

對知識分子的改造問題。革命在20世紀30年代有著無上的權威性，無數知識分子如丁玲一樣，“把社會看作一架機器，革命是這機器的動力。像這機器的一個齒輪那樣工作，是必要的”。更何況，對從大都市的“亭子間”到鄉村所產生的巨大變化，尤其是文學作品服務對象的變化，革命知識分子的思想、理論乃至語言等準備是不足的，所以毛澤東要求知識分子“吸收群眾的養料，把自己充實起來，豐富起來，哺養起來”的號召一經發出，即得到認同與響應。

對黨員干部的教育問題�！吨v話》中第一次公開提出“組織入黨和思想入黨”的關系，并要求“使我們的整個隊伍在思想上和組織上都真正統一起來，鞏固起來”。毛澤東希望通過既“好看”又“好吃”主旋律的革命文藝，將革命文化與干部教育結合起來，進而使中國共產黨開展干部教育的手段和管道更加豐富和多元。

（作者單位：中國延安干部學院教學科研部）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2013年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