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下有情”車敏瞧
車敏瞧將軍,山西垣曲人,頎碩壯實,面黑。彪勇豪言,樂觀豁達。凡言談,末尾處必笑聲朗朗,且有余音,繚繞不息。1936年參加革命,1937年入黨,1951年任志愿軍第十五軍政治部主任。
車敏瞧年輕時熱血新潮,1935年于太原國民師范學校畢業(yè)后赴上海,學習研究世界語和新文字,并從事抗日救亡運動。是時,他勇立潮頭,激揚文字,主編拉丁化新文字刊物《我們的世界》,并編譯出版新文字讀物。在戎馬生涯中,車敏瞧以政治工作官員身份,參加多場大戰(zhàn)、惡戰(zhàn),具備豐富的戰(zhàn)時政治工作經(jīng)驗。
上甘嶺大戰(zhàn)爆發(fā)的當天夜間,秦基偉在指揮所處理完軍事問題后,特意把車敏瞧叫去,專門研究干部配備問題。車敏瞧根據(jù)秦基偉的指示,連夜加班,伏案疾書,擬定了基層干部三套班子的應戰(zhàn)方案:一套在陣地上,一套在師、團保存,一套在軍里培訓,隨時可以補充。車敏瞧言:三套班子的方案,體現(xiàn)了秦基偉準備打大仗的思想準備,打惡仗的拼命精神。又言:“打仗總是要死人的,特別是基層干部傷亡大。一定程度上講,打仗也是打干部。”
車敏瞧言,《上甘嶺》電影中“一個蘋果的故事”并非虛構(gòu),確有其事。第十五軍一三五團七連堅守坑道,斷水七日。某日,運輸員劉明生于運彈藥途中撿一蘋果,摸摸,不忍吃,帶回坑道交連長張計法。張連長接下,聞聞,亦不忍吃,見步話機員李新民口干舌燥,說:“你們幾個人分吃吧。”李新民接蘋果亦不忍吃,交傷員藍發(fā)保。藍發(fā)保斷雙腿,坐起接蘋果,嗅嗅,亦不忍吃,又交回連長。張連長無奈,只得自己先咬一小口,然后命令每人輪流咬一口。其時,坑道計八人,一個蘋果轉(zhuǎn)兩圈,方盡。
1952年10月23日下午6時,十五軍二十九師戰(zhàn)士邱少云在執(zhí)行潛伏任務時,不幸被敵人燃燒彈擊中,全身被火焰燃燒,咬牙堅持不動,直至光榮犧牲,年僅26歲。車敏瞧聞知此事,立即給予高度關(guān)注。其時,邱少云的事跡已報到軍里,上級正準備給八十七團九連立功,卻因邱少云的“出身”(俘虜兵)問題,有人對其評功有不同看法。車敏瞧在評功會議上舉著一份戰(zhàn)地《快報》大聲疾呼:“邱少云,了不起!死了一個守紀律的模范,避免了400多人的傷亡,400人和一個人,這個比價有多大?如果都像邱少云一樣,我們的傷亡就會很小了。他是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整場戰(zhàn)斗的勝利。”
上甘嶺戰(zhàn)斗一結(jié)束,車敏瞧即組織師以上干部集中半月余,匯報基層英雄事跡,總結(jié)基層戰(zhàn)斗經(jīng)驗,人人講故事,人人談體會,遂有黃繼光、邱少云等戰(zhàn)斗英雄名播四海。
朝鮮戰(zhàn)場歸來后,車敏瞧先后主政吉林醫(yī)科大學、吉林師范大學,唯眷眷于知識分子。“文革”中,車敏瞧首當其沖被打倒,1973年調(diào)任吉林師范大學任黨委書記。1976年靠邊,被強令當“顧問”。1977年底復職,于任內(nèi)力主徹底為右派平反。將軍于黨委會上大聲疾呼:“一個人被打成右派,將影響他一家子,連累好幾代人。我們一定要有錯必糾,有怨必平,決不留尾巴。”
車敏瞧晚年極喜作詩,有詩集《鐵叟蘊聲》出版,著名詩人臧克家作序,贊道:“桑榆之年,壯心不已,發(fā)為詩歌,筆下有情。”
(作者為廣州市文聯(lián)原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