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中北平的鄉愁情結
北平落入敵人的魔掌時,作家們都陷入了無限痛苦的深淵。遠離北平的作家們,懷著對北平的思念,追憶審視了北平被日軍侵占的歷史,表達了自己的無奈與苦楚,也渴望沉睡中的國人能夠盡快蘇醒,找回自己的家園
北方左翼作家聯盟發起人之一的楊剛,懷著悲壯的聲音追憶北平,“天安門赤身裸體躺在強人面前,中華門下玉白的大街,毫無遮飾的躺在賊人腳下。他們昔日的尊嚴華貴完全為裸露的侮辱所代替了。中國的皇后被強盜摘去了她尊榮的冕旒,而拋棄在泥塵里,像一個隨營公娼一樣蒙受著萬騎蹂躪!那是無抵拒的摧殘,那是絕望的強奸!死亡,嚴重恥辱的死亡,坐在北平頭上。”冰心逃離北平后,在昆明表達對北平的思念時,也說“北平死去了!我至愛苦戀的北平,在不掙扎不抵抗之后,斷續呻吟了幾聲,便儼然死去了!”居住在上海的李健吾借著八一三紀念日,追悼已經喪去的北平。北平被日軍侵占了,故鄉北平在日軍鐵蹄的踐踏之下死亡了,在外的游子還在心頭祭奠著死去的北平。
北平淪陷了,古都所有的美好回憶都成了幻象,而造成這種后果的原因肯定有國人自己的因素。淪陷時期的北平就像《四世同堂》中錢默吟所說的那樣,北平像一朵玫瑰,“一朵花,一座城,一個文化,恐怕都是如此,玫瑰的智慧不僅在于它有色有香,而也在乎它有刺,刺與香美的聯合才會使玫瑰安全,久遠, 繁榮。中國人都好,只是缺少自衛的刺。”老舍借兔兒爺的命運,暗示日軍的殘暴,諷刺了漢奸傀儡們的末日,警示國人靠真本事和一身浩然正氣抗日建國。
民族自醒背后,更需要我們青年一代更多的努力與抗爭。北平淪陷了,家園丟失了,但是母親北平在不斷呼喊著我們回家,“我聽見了北平塵粒的太息,那悠長、深厚而無言的太息,那是北平的召喚,是她要她女兒回家的命令!”回家的路很長,需要我們拿起武器反抗,楊剛用鏗鏘的語言呼喚著人們與日軍決一死戰,重回故鄉北平,“在那里我們所有的,只有決死的戰爭!一場爭奪母親的血戰已經包圍著北平,騰起了它的火焰!弟兄們,動身吧!今天晚上!……打回北平去!趁著我們還正年輕,還正有力量。我們必需要收回我們的家鄉,在那里,母親是苦楚第倚著門兒在凝望!”
審視北平淪陷時期的鄉愁,除了一種憂患和悲愁,還有一種深深的對未來的殷切期望
盧溝橋事變不久,左翼作家曹靖華就寫了《十二月的風》:“呵!在北平,十二月的風濕多么狂暴呵!它卷起了為民族爭自由的怒吼,滾過了故都,滾過了全中華,滾過了全世界!民族解放的號音——十二月的風呵,在這抗戰的烽火里,你更猛烈地吹起來吧!”民族的號音吹響,作者看到了堅忍不拔的中華兒女,堅信中國一定會驅逐外辱,重建家園。靳以《憶北平》也堅信重歸北平,“對于那舊日居住過的城,我突然的追憶落了空,我知道它會屹然地立著,在英勇的青年人的拱衛之下,它是及其頑強的、堅固的,緊緊抱著我們。”
正在孤島上海蟄居的陸蠡,因“綠”思鄉,懷念起1939年在北平時所住的公寓窗外的一樹常春藤,因為喜歡綠色,陸蠡便將常春藤牽進房間囚系住,他發現常春藤有一種決不改變的品性,固執地朝著窗外的方向,“永遠向著陽光生長”,“永遠不屈服于黑暗”,聯想到祖國山河的淪落,對比被囚系的而枯萎,卻固執的朝著窗外陽光的常春藤,看到了堅忍不拔的民族象征,寄托了他對民族的光明向往。
逃離北平后,顛沛流離的生活,北平的點滴生活重新在記憶中喚醒,但“他們都等待著有明光大來與洪濤沖蕩的一日,——那一日的清曉”。
(作者系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主任科員)
原載:《北京黨史》